早期的顿河哥萨克将土地视为公有财产,在放牧、狩猎和捕鱼时,每个家庭都有平等的权利。在地广人稀的顿河附近,他们最初几乎完全不用为生存问题担心,他们的粮食来自抢劫和沙皇的贿赂,大平原充当了宽阔的牧场,河流则盛产各种鱼,真正紧缺的只有盐,但哥萨克很快在下游开辟了盐田,并将这种稀缺资源出口,以换取武器和金银。
从这些人当中中,还分出了一个名叫伏尔加河哥萨克的群体,严格地说,他们存在的时间非常短暂,在历史的悠久程度上也不能和顿河哥萨克相提并论,然而仅从历史地位的角度,其影响却相当深远。
宽广浩荡的伏尔加河,它源头在俄罗斯北部地区,最终向南流入里海,活跃于当地的伏尔加哥萨克,充当了后来许多哥萨克族群的祖先
伏尔加哥萨克的前身是顿河哥萨克中的船夫,他们在土地和战利品的驱使下来到了伏尔加河沿岸定居。当后来,沙皇的战船满载着士兵,从莫斯科附近抵达时,发现已经有许多“不法之徒”捷足先登——它们规模虽小,但对扩张中的莫斯科来说却是心腹大患——他们只要活动一天,就会将目光对准这条河流上的军方补给船。
1577年,莫斯科的军队扫荡了当地的许多哥萨克村庄,至于幸存者则不得不四处逃亡。其中一部分回到了顿河平原,而另外一部分来到了亚伊克河(即今天的乌拉尔河)沿岸,成为亚伊克哥萨克的前身。至于其他的人则来到了高加索山脚下,并在一条叫捷列克的大河旁定居,而另一些则逃往了西伯利亚——他们将给东方的政治版图带来天翻地覆的改变。
接下来让我们把目光投向乌克兰——哥萨克的另一个起源地。和如今的政治版图不同,16世纪时,这里是立陶宛-波兰联合王国的领地。对生活在当地的乌克兰人来说,他们在这里的待遇并不比莫斯科治下更好:波兰统治者将其视为外族,强迫他们抛弃东正教,进而皈依天主教。除此之外,他们还对乌克兰人课以重税,并和犹太商人勾结在一起。
为了逃避波兰统治者的迫害,一部分乌克兰人踏上了迁徙之路,在当时,统治南方的是鞑靼人,因此这些难民唯一的出路,就是逃往人迹罕至的第聂伯河和顿河地区。就在他们的定居点初具规模后,乌克兰贵族和他们的私人武装也接踵而至,并向这些难民收取重税。在生存的威胁面前,普通农民和小地主只能向哥萨克求援。
现代人复原的、扎波罗日要塞遗址,它其实是在今天扎波罗日市郊外的一座小岛上
这也是扎波罗日哥萨克崛起的原因所在。其中,“扎波罗日”代表了他们活动的区域——一座典型的哥萨克殖民据点。大约在1530-1550年间,一些从乌克兰来的佣兵抵达了第聂伯河沿岸,并在一座沼泽环绕的岛屿上定居,这个易守难攻的据点被命名为“扎波罗日”,意思是“瀑布上的土地”。
当年,奠基者们只是将扎波罗日当成了一个庇护所,并且完全没有想到,这里将最终建起一座独立的城市。从血缘上看,扎波罗日哥萨克的主体是乌克兰人,但另一方面,他们在习俗上又和顿河哥萨克非常接近——这也许是由于两者的生活方式相似所致:他们都在平原上充当牧民、强盗和佣兵,对手主要是生活在克里米亚的鞑靼人,但同时也愿意为一切付钱的金主效力。同时,他们也是技艺高超的水手,在后来,他们甚至组建了一支舰队,这支舰队在1615年潜入了君士坦丁堡,并将港口付之一炬。
不过,另一方面,扎波罗日哥萨克还是有许多特立独行之处,这主要体现在它们的社会组织上;和平时携带家眷的顿河哥萨克相比,扎波罗日哥萨克更像是一群职业士兵,他们的活动中心是哨所和兵营,这里平时完全禁止女人出入。在作为职业军人长期服役之后,他们才会被允许在村庄中定居,进而组建一个正式的家庭。由于难民越来越多,扎波罗日哥萨克也日渐壮大,按照统计,1621年,其已经能动员超过数千名士兵。
1590-1619年期间,一名使用火枪的扎波罗日哥萨克,差不多从这个时期起,哥萨克开始使用火器
如果从扎波罗日出发,沿着第聂伯河上行,穿过沿途最大的城市基辅,你还会在北面发现另一群哥萨克的踪迹,这就是已经消失的“乌克兰哥萨克”,尽管被认为是“哥萨克”的一部分,但起源却和其它哥萨克截然迥异。一般认为,这些“哥萨克”来自波兰雇佣的“城镇哥萨克”,或是和扎波罗日哥萨克并肩作战的难民武装和雇佣兵,由于生活方式的近似,他们对“哥萨克”的身份产生了一种潜在的认同感。
波兰统治者一直试图拉拢和控制“乌克兰哥萨克”。1578年,他们甚至任命了一位阿塔曼,并要求对所有“哥萨克”进行登记——上述举措的动机其实非常简单,这就是将这群剽悍的战士纳入管辖之下,进而将他们投入到对外作战。
在17世纪,哥萨克同样效力与波兰,并在这个国家的历史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甚至影响了后来许多的文化作品。比如最近的战略游戏《哥萨克3》,其开发者就是波兰人,再如《巫师3:石之心》中的欧吉尔德和他的“野猪军”,其形象就取材自活跃于当年波兰东部的哥萨克群体
但别有用心的波兰人低估了一个事实,哥萨克天生桀骜不驯。即使对那些完成登记的哥萨克,繁重的压榨也让他们深感不满——到1648年春天,哥萨克暴乱已如野火般四下燃烧,而这次暴乱的领导者曾在波兰军队中服役,足迹远至今天的法国,他的名字叫波格丹·赫梅利尼茨基——乌克兰人称他是伟大的爱国者,波兰人则视其为杀人恶魔,不过双方都赞成的是,这位哥萨克是一位勇士,他自己组建起一支大军,并将波兰军队赶出了第聂伯河平原。
在这场血腥残酷的战争中,赫梅利尼茨基先与鞑靼人结盟,同时还向扎波罗日哥萨克求援,同时他也清楚地知道,以上只是权宜之计,必须寻找更稳固的帮手和靠山。于是,他将目光投向了莫斯科。当时,后者正在西面同波兰作战。
双方在1654年签署了《佩列亚斯拉夫协议》,其原件至今保存在莫斯科的档案馆内,虽然俄罗斯和乌克兰的历史学家对内容仍有争议,但其中仍有几个毋庸置疑的要点:沙皇承认赫梅利尼茨基的乌克兰为一个独立的国家,而乌克兰则承认莫斯科对他们的“宗主权”。后来,人们发现,该条约实际是将浴血奋战的成果交给了莫斯科,于是,它也成了一连串叛乱的导火线。
赫梅利尼茨基心力憔悴,他死于1657年,死时留下一个分崩离析的国家,令情况雪上加霜的是,在沙皇眼中,“乌克兰哥萨克”已没有存在的意义,因此必须加以收编或消灭。
成为统治者之后的赫梅利尼茨基,他一手建立了国家,却无力保证这个国家的繁荣和稳定
1667年,莫斯科和波兰决定休战,他们将第聂伯河划为国界,这实际是私下瓜分了哥萨克的领地,同时,俄罗斯和波兰还对处理“乌克兰哥萨克”的问题达成了默契,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沙皇充分利用了“宗主权”的便利,煽动一股势力进攻另一股。经过长期混战,原先繁荣富饶的第聂伯河流域成了无人区。
这也敲响了乌克兰哥萨克的丧钟,这个雄踞一方的武装团体很快进退维谷。在第聂伯河东岸,他们或自相残杀,或被沙皇政府围剿,而在西岸,他们只能在波兰人的威逼下苟延残喘。
虽然作为一个群体,“乌克兰哥萨克”后来仍然存在(到20世纪初,沙俄军队中仍有他们组成的部队)——但这种称谓与其说是一种身份象征,倒不如说是一种荣誉称号——从生活方式到传统上,他们和乌克兰农民其实没有任何差异,而他们的遭遇,也将成为所有哥萨克命运的缩影。
一切的推手不是别人,而是他们的最大主顾——沙皇。哥萨克的桀骜不驯正在为皇权的隐患,而另一方面,哥萨克却对此毫无觉察,他们既没有表现出足够的警觉,又常为眼前利益铤而走险,而以上一切尴尬的事实,都注定了他们将与自由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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