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条,“有特殊情况不向医生请假且未通知班长”。杨永信毕竟无法事必躬亲,所以其权力的代理人也必须拥有一定的权威,比如请假的审核权。
第40条,“玩游戏、登陆qq者属严重触电”。若是登陆一下www.gamersky.com,怕是要被电成焦炭吧?
第41条,“明知某项情况严重却不主动举报者如有查实,视为知情不报”。对敌人实行分化,方便管理。但私以为,这样会在盟友之间散布不信任情绪,让盟友对友谊失去信心,长此以往将毁灭他们的良知与人性。这是不是危言耸听,翻翻历史书就知道了。
然而,在最近的采访中,杨永信却表示自己不同意“举报”这样的说法,他更愿意称之为“情况反馈”和“问题反馈”。他可能忘了,举报二字已经白纸黑字的写在了86条之内,不知他怎么看待这样的前后矛盾。
但不管杨永信喜欢什么样的说法,这种互相揭发的形式还是发展到了一种既匪夷所思、又让我感到无比惊恐的地步。因为实际的情况真的就发展到了儿子与母亲互相揭发检举的地步。这在网戒中心里被称为“加圈”,举报别人可以为自己减圈,被举报者则会被加圈。对于盟友来说,积累到一定的圈数就要接受“治疗”;对于父母来说,自己被加一个圈就意味着要被罚款10块钱。在一篇报道中,化名为“阿明”的盟友向记者讲述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阿明曾被母亲上报过,为了躲避电击,他举报了母亲在“点评课上翘腿”作为报复,母亲因此被罚钱,他也减了圈。但事后,母亲的就开始找他的茬,批评他“被子叠得越来越差”,“心态浮躁”。
就连封建社会的统治者都懂得尊重“亲亲相隐”来维系社会道德,而在杨永信看来,维系家庭最基本的亲情显然没有“加圈”重要。
第42条,“耍小聪明(如点评课、文化课期间撒谎拉肚子而去睡觉等等)”。面对此类情况,一般学校也就是罚站,不过外面的学校现在大多谈体罚色变,现在也大都不这么玩了。但杨永信不怕,他的门口有保安,有“家委会”组成的人墙,专门负责拦截记者和数量越来越多的、没有记者证的自媒体傻蛋。这支部队战斗力很强,据百度百科上称,已经有记者被打过了。
王尼玛,你被打了吗?
第43条,“不经家长同意私自拿手机和外界联系”。参考斯蒂芬·金著名小说改编的电影《危情十日(Misery)》。
第44条,“在班委选举中拉票”。参见第31条。
第45条,“未经电脑管理员允许,私自动电脑的盟友”。到这里,条规已经演变了自言自语的重复。
第46条,“空腹吃药”。看来是有人因空腹吃药产生了不良反应,杨永信紧急的加上了这一条,并用电击来保证你遵守。
第47条,“触碰家长陪护卡和同盟班委卡”。陪护卡和班委卡看起来是具有一定“通行证”作用的东西,所以这条看来还是安保措施,目的是怕盟友出逃。从如此反复重申此类防出逃的安全纪律来看,应该想逃的人不少。
杨永信在防止人们逃跑或散播对其不利言论的人采取严防死守的态度,而“忠诚的家委会”则成了让其势力范围能够延伸到临沂以外的全国各地。在杨永信的描述中,这是一个解决医患矛盾的创举。“家委会就是天”,这句话他重复了多次,“我们只是服务者。”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服务者”的授意,这次致使事件再次爆开的主角之一,网友未消逝的青春就亲自感受到了家委会的可怕力量。
家委会的实力很强,甚至也继承了杨永信的“一人犯法,全家连坐”的治疗理念,除了威胁当事人以外:
家委会因“网瘾”聚集在了一起,可它们在挺杨方面,一点也不忌讳对网络的使用,虽然使用的水平不算特别高明,文章都写得大多还处于小学水平。但却胜在必须和孩子们一起“治疗”,没其他的事情好干,所以在各大社区的洗地行为显得格外勤勉。质疑杨永信及其网瘾中心的言论被他们称为诬蔑和造谣,但在几天前,他们高喊“造谣”的调门却忽然低了下来。至于原因?呵呵呵呵呵:
这些转载的来源是:
而“正义网”的背后是:
正所谓,山雨欲来。
正所谓,事不过三。被能让许多黑恶势力一瞬间家破人亡的CCTV追打了两次都能够幸免于难的杨永信,还能躲过去吗?
第48条,“上点评课写日记、总结”。这要么是不是所有人都买杨永信“点评课”的帐,要么是“日记”和“总结”似乎是被强制完成的任务,且比较繁重,让一些盟友冒着被电的风险也要在课堂上加紧完成。
第49条,“盟友未经许可坐杨叔椅子”。反贼!龙椅岂是你能碰的?
第50条,“未经允许私藏纸张,撕日记本,笔记本”。这条乍看起来没什么,其实却展示出了杨永信所颁布的这86条的一个先进之处,因为他充分借鉴了同行们的前车之鉴,从他人锒铛入狱的失败中汲取了宝贵的经验。他防范的其实是下面的这种情况:
这是2009年发生在广州起航拯救训练营的真实故事,就在图中求救发生的几天前,同一机构在南宁的同名分支发生了一起教官将少年殴打致死的事件。该组织随后因此被取缔,但改名换姓之后居然再次招生,后被记者曝光后又遭取缔。再那之后又发生了啥,在网友们的热情褪去后,就搞不太清楚了。杨永信在那时也被集中曝光了一次,但杨永信毕竟是杨永信,媒体一把野火烧不尽,他就在闪烁的电火花中春风吹又生了。
第51条,“未经许可触碰利器和人民币”。如果我因为别人说的话不是我想要的正确答案就把人家一次次的按在床上电,我也不会让被我电的人“触碰利器”。
第52条,“普通盟友翻看工作本”。“普通”二字耐人寻味,揭示了在盟友间也存在特权阶级。这与这一阵子网上不断涌现出的盟友爆料相符。
第53条,“在紧急情况下不服从班委管理”。这一条的解释可以很宽泛,光从字面上来看,既可以包括在网戒中心遭遇纵火时不听从班委管理安全疏散,也可以包括在盟友对杨永信进行暴力攻击时不充当他的保镖。
第54条,“执行力不足”。除了杨永信,恐怕没人能解释清楚这是什么意思,总之又是一个大口袋。
第55条,“与盟友出现交往过密行为”。亦同31,另外貌似还暗含着丝丝缕缕的恐同思维?
第56条,“说话欠缺考虑”。我想,应该包括但不限于言语冲撞杨永信,单从字面上理解,可以解释为即便是不小心说了什么惹杨永信不开心的话,也会被电。
第57条,“有自残倾向及行动”。有自残倾向、甚至自杀倾向的盟友数量众多,柴静在她的采访中曾经向盟友们提问“有过自杀念头的请举一下手”,在座的几十位盟友中举手的差不多有一半。
杨永信的连坐制度在很大程度上正是为了防备这种情况的发生,曾经一位姓王的女孩在广播室里找到一把小刀,半夜割腕自杀。自杀最终没有成功,因为这件事情,共有15位盟友负上了连带责任,被送进了13号治疗室接受电击。
8月31日,一位贴吧网友去临沂市第四人民医院门口转了一圈,下面是他与网戒中心附近居民的谈话记录:
第58条,“认知偏差”。所谓认知偏差是指人们根据一定表现的现象或虚假的信息而对他人作出判断,从而出现判断失误或判断本身与判断对象的真实情况不相符合。比如我们在文章开头处提到的、家长们把被电得心胆俱裂的孩子们本能的求助理解成一种奇迹般的“痛改前非”,就是认知偏差,该电。
第59条,“住院不安心”。N个口袋罪之一。
第60条,“对盟友及家长不尊重”,类似的概念已经第三次出现了。
第61条,“有出走嫌疑”。这个很厉害,也就是说,即便杨永信无法查出任何能够证明你要私自出院的证据,甚至无需他人举报,只要他认为你有这个心思,比如看你多向窗外看了一眼,就可以按规矩电你。
第62条,“与盟友及家长发生情绪化”。有多份报道反复验证,“情绪化”,在这里是不被允许的。
第63条,“自我矫情”。我们无法查知杨永信所认为的矫情是什么意思,但是,显然自己在心里“矫情”一下的“自我矫情”。也是不允许的。
杨永信似乎特别钟爱诛心。
第64条,“存在报复心理”。为了杨教授的自身安全着想,这一点貌似很有必要。
第65条,“严重影响小室成员休息”。稍微影响一下不会被电。
第66条,“经常性狡辩”。单列出来貌似没啥意义,因为“不经常性狡辩”可以很轻松的被杨永信归入第56条“说话欠缺考虑”。跑不了你的。
第67条,“对过去念念不忘,对过去认识不深刻”。你要斩断尘缘,六根清净。不然的话,家委会不仅会去你的家里砸,家里闹,还会到你的女朋友家里闹,包你不可不戒。
这就是前“盟友”未消逝的青春2015,希望他能早日走出这一抹阴影
第68条,“贿赂盟友及班委”。杨永信果然神通广大,被送入网戒中心的孩子们或许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行动力较差。他们甚至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知道如何讨好和安抚,否则又怎会被送入这样一个电击训练营?
然而,在进入了网戒中心后,看来是有许多盟友学会了如何靠贿赂来为自己谋取好处,否则杨永信也不必将加入这么一条规定。可见,杨永信的电击是发挥了何等奇效。
可是,这些连最基本的自由都被剥夺了的孩子们,又能有什么样的东西用来行贿呢?
第69条,“忽悠家长想回家”。理论上讲,如果你向父母求救,说被电的记忆力下降,视力受损,或者被药灌得大小便失禁,你会被电。
第70条,“不理解结对子”。我的理解是,对连坐制度和互相揭发举报的制度感到不满,会被电。
不要小看这种互相监视的保甲制度,这是杨永信维持其治疗秩序的强大手段,下面是另一份报道中的原文:
一次军训,一个盟友只因说了一句“我累了”,结果第二天就被班委举报,接受电击治疗。理由是“思想负面,不接受改造”。此后,这位盟友语言中所有的“累”字都换成了“不勤快”。
第71条,“上厕所锁门”。个人感觉这是对隐私的极大侵害,难倒说上厕所锁门妨碍了杨永信现场观摩你大便?不知女盟友那边是不是也这样。
第72条,“虚荣心极强”。特意去研究了一番,结果发现,虽然自尊心和虚荣心这两个概念在心理学上有着截然不同的概念,但在实际的心理治疗中这两者往往是一体两面的共生形态。不知道杨永信在试图用过电击摧毁盟友们的“虚荣心”时,是不是也永久的摧毁了他们的自尊。
第73条“谈论治疗”。许多信息都表明,在盟友圈子里的所谓的治疗,就是特指电击,而并非其他任何“课程”。其他媒体的采访资料显示,不让谈论治疗的范围也不仅局限于盟友之间,与父母也是不准谈及的。而且,有盟友表示,在电击之前,杨永信并不会给你做任何身体检查,只会在电击之后给你做个心电图,确保没有性命之虞。
所以,理论上讲,如果你在电击下受伤,或者受到其他形式的精神或者肉体上的暴力虐待,你与任何人谈论你所受到的伤害都属于“谈论治疗”,都会被电。
第74条“泄露工作内容”。保密工作做得如此断子绝孙,我真的很想知道这网戒中心里到底有多少东西见不得人!
第75条“跑操不认真”。揭示了还有跑,跑也可以被用作体罚,在更广泛的环境下也恨常见。从常理推测,在临沂网戒中心这个环境下,长跑很有可能会被当做一种次一级的惩罚手段被广泛使用,毕竟这里没有外部监督,只要不把人跑死,谁有能奈何得了他?这种手段也一定非常有效,因为如果你不想跑,就得挨电,事实证明,杨永信手中的电极能让敢挥刀砍人的愣头青也跪地求饶。
第76条“生存体验不认真”。即便你不认为一群人装模作样的过家家有什么用处,你也必须装作认真参与的样子,否则会被电。
第77条“唱消极歌曲且屡教不改者”。《南方人物周刊》曾报道,临沂网戒中心的一个女孩子因在吃午饭时唱了蔡依林的《舞娘》而被上报接受治疗。
顺便一提,在这里,允许唱的曲目是《网梦醒来》、《爱的力量》、《跪羊图》、《父亲》、《母亲》、《天亮了》和改了歌词的《常回家看看》。
第78条“撒谎”,个人感觉这是一条足以把正常人逼成精神分裂的规则,这里援引一段来自《南方人物周刊》在2009年的报道原文:
“寇(化名)说,在这里呆过的人,不是成了傻子,就是成了人精。他觉得,大多数盟友和他一样,是后者。寇摸透几位医生的脾气只用了一个月,‘有人喜欢你磕头,有人软硬不吃,杨叔喜欢你承认错误,越痛心疾首越好。’”
看来,杨永信并没能消灭所有的“撒谎”。而且,他曾经申请的一项专利也隐隐的有撒谎的嫌疑,这是一种据杨永信说能够治疗网瘾的中草药,号称能100%治愈“网瘾”。
能给自己的专利炮制一个100%治愈率的数据上报,杨永信的学术操守处于什么水平至此可见一斑。然而,就是这样一款神药,却因为未缴年费处于“无权”状态。其中的原因是药物最终被证明是无效,还是在使用中发生了意料之外的毒副作用,我们就不知道了。
值得一提的是,杨永信还拥有另一项专利,就是“精神病患者关节固定防护带”。
第79条,“不服从管理纪律性极差者”。第N个大口袋。
第80条,“对异性盟友有好感”。这条太厉害,如果说此前的第27条针对的是恋爱这种行为的管束,那么这可能在杨永信看来是具有纪念意义的第80条,则连恋爱这种想法都必须从脑子里连根拔起,单单是“有好感”都必须被电。看来杨永信的感官有异于常人,似乎是能在人群中感知到年轻男女互相吸引时散发出的信息素。
无论如何,这种对异性间交往的限制似乎还是给一些孩子们造成了不可挽回的精神创伤。 《东方早报》有一则报道称,当某位“学成归来”的学生回家后,他对父母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剩下的日子就是为了让你们痛苦。从此我不做任何事情,让你们断子绝孙。”
第81条,“有扔药嫌疑”。同第61条一样可怕,因为单单有嫌疑就可能会成为被“治疗”的理由。
第82条,“拿圈开玩笑,对圈不重视”。这是杨永信电击的理由和生财之道,一个圈就意味着10元大钞,你以为除了卖高价且内容不明的药、靠电击威胁销售教材以外,那上亿的收入是怎么来的?
对了,关于教材这事儿,我还特意的翻看了一下杨永信让盟友们购买的著作,在其一本名为《戒治网瘾重塑性格》的书中,我随手一翻就发现了这样的字句:
杨永信在这里等于是承认了“出院不自由”是存在的,也承认了其“貌似不讲理”,他还堂而皇之的将之写进了书里,不知其视人权与法制为何物,因为相关法律规定如下:
《精神卫生法》第三十条第二款规定,如存在危害他人的行为的可能,在经过特殊程序和专业鉴别后可强制收治。
看来杨永信敢保证其机构内年龄跨度在10-40岁之间的盟友全都是对社会存在巨大风险的重症精神病人。
从我们了解的情况来看,无论是“特殊程序”还是“专业鉴别”恐怕都不存在。
更有甚者,如果你终于幸运的满足了出院的条件,你还有最后一道门槛要过。因为不论你出院的原因是终于治愈还是家里已经实在无力负担高昂的“治疗”费用,杨永信的自干保镖团“家委会”都会“劝说”你给杨永信赠送一面锦旗。按照许多离开网戒中心的盟友们的共同言论,实质上的情况就是不送锦旗就不许出院。
而且,根据前盟友“未消逝的青春2015”表示,网戒中心的治疗费用许多人都无法通过医疗保险报销,因为若是盟友要报销,就必须把孩子的病症写成是“精神分裂”,给他们人生添加上一个可能会招来无数歧视的大污点。
而就是这些锦旗,还时常被杨永信的支持者们拿来做为其“医德高尚,妙手回春”的证据。
除此以外,虽然目前还没有证实,但杨永信似乎还有另外的生财妙招,比如:
此处插播一段节目预告,经过粗粗翻阅我发现,这些教材每一本都是槽点满满,我们的下一篇文章就将带大家通读一下这些教材,看看杨永信究竟还有哪些高论。
第83条,“责任心严重不足”。第N+N个口袋。
第84条,“小病大养,无病呻吟者”。之前在央视报道中因“磕操”而罹患腰间盘突出的小雪,不知是否曾经因此被电。
第85条,“挑战杨叔模式”。艾玛,这条简直霸气侧漏,“杨叔模式”究竟是个啥估计依然像许多其他网戒中心的秘密一样不足为外人道,但这个东西在这里俨然成为了龙躯御体,完全不能质疑,完全不能被触碰,因为任何质疑都可以被轻松的解读成挑战。杨永信到了第85条这里已经赫然成为了完全不能被冒犯的真龙天子,即便他犯了错,显然盟友们也肯定没人敢予以指正。
第86条“改变被动令家长不满”。杨永信没有忘本,他知道那些大多并不富裕的父母才是他的衣食根本,最后还是记住了要讨好一下。
杨永信的86条至此我们已经逐条点评完毕,不知道大家是什么情况,反正我自己是觉得想要在里面想要不被电实在是太难太难了。事实上,从近日来媒体公布的消息我们能够发现,大多数的盟友在4个多月的“疗程”中都要被电上个十几次,一些脾气比较倔强的盟友肯定被电的更多。
唯一的反例,来自贴吧一段不知真假的叙述,这段文字大意如下:
多年来,唯一没有被电过的是一个自己自愿进入网戒中心治疗的孩子,后来他非想和其他盟友保持一致,于是主动申请让杨永信电他一次。
在接受过“治疗”两天后,他逃跑了。
就像我们在文章最开始的时候提到的那样,这86条中充满了各种对独立思考能力的摧残,在制度上必然客观的培养出许多见风使舵的人精。为了逃离电击,为了重获自由,他们学会了撒谎,学会了把痛苦演绎成杨永信最喜欢看到的跪拜与声泪俱下。
然而,在许多父母的严重看来,自己这么作完全是为了孩子好。他们把自己失败的教育像是接力棒一样传递给了杨永信,在他们的眼中,孩子电击完了立刻就“懂了感恩,懂了礼数”,这样有何不可?不就恐惧吗?如果能让他恐惧一辈子,也未必不是坏事。
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是某盟友的父亲,然而,就在他自己的家庭内也出现了意见分歧。听过父亲的说法后,母亲愤愤的说:
但我也多少能够理解那位父亲的心情,因为在杨永信的网戒中心力,家长虽然被要求全程陪同,却不允许亲自进入13号治疗室“参观”孩子的治疗过程。加之杨永信明确规定不许孩子们谈论治疗的细节,大多数家长可能只隐隐的知道在那间房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这位父亲能够看到自己的孩子在遭受何等残忍的酷刑,他的想法应该也会因此改变。
“生不如死,很痛苦。”离开了网戒中心的阿明说:“如果在做的时候可以选择死,那一定是选择死。手不能控制得扭曲,像蛋卷一样。”
这些痛苦的情形,父母们都没有亲自见过。
以摧毁人的反抗意识与独立思考为目的的电击恐怕只有在奥威尔的笔下才能被称为“治疗”手段,而这看起来恰恰就是杨永信在玩的把戏。不听话的孩子在这里只有两种结局,一是被电流打磨成了只知道应声听话的行尸走肉,二是谎话连篇且让杨永信也无法识破的“人精”。
说一千道一万,把电击和其他形式各异的体罚炮制成频繁使用且人人谈之色变的惩罚手段,并用以来实现“行为矫正”的目的显然是不道德的。因为若是承认这样的行为具有道德上的合理性,那就等同于承认了体罚在道德上的合理性,承认了刑讯逼供在道德上的合理性。
体罚这个魔鬼,现在以电流的形式再次出现。而事实证明,它比老套的拳打脚踢更加强大、更加可怕、也更加恶劣。
这种手段是否有效?从结果上看,肯定是未必。但从某种意义上讲,电击又的确是包治百病,因为在电流之下,杨永信几乎能让所有人把黑的说成白的,得到父母想要的满意答案。配合上86条那条条大路通电击的规则营造出的恐惧,他还能让电击得出的谎言在各种场合下被一再重复。而从越来越多的前盟友发声控诉其行为的情况来看,对于许多人来说,只要迈出了网戒中心的大门、只要被再次送回网戒中心的恐惧枷锁被解除,杨永信的魔法立刻就失效了。
在网戒中心,彻底接受杨叔的理论、改造成功的孩子被称为“精品”。杨永信从不保证自己能治好每一个孩子,但仍然看重精品率,“我们现在的精品率超过90%。”
然而,在柴静的质问下,杨永信只能坦白,这个数据是来自“家委会”的统计,“家委会”统计的数据比这还高。杨永信和医院都没有表示进行过自己的统计与核实,而是在向媒体与上级主管单位汇报时都直接使用了家委会统计的数据。
在家长们的描述中,送孩子来此的父母并非全部都是没有文化的底层人,有老板,公务员,医生,甚至有大学教授。“哪个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我们家长又不是傻。”
但是,让我们回顾一下历史上的那些大骗局中,又有哪次上当受骗的人群中没有老板、公务员、医生和大学教授呢?
更加令人感到绝望的是,即便是家长们幡然悔悟想要维权,也势必将已经受到伤害的孩子与家庭再次放在聚光灯之下,让他们的伤口更加难以愈合。至今没有一个父母愿意站在媒体面前,大抵是这个原因。
他们的沉默,恰恰成了杨永信安心的依据。
重庆大东方行走学校因体罚至学员死亡,受害者14岁。
湖北宜昌少年姚建,死于湖北腾飞教育服务公司天海培训基地,同样是14岁。
河南郑州搏强新观念培训学校的19岁河南少女郭玲玲因上厕所未向教官报告,被“加训”两个小时后死亡。
这些机构都在体罚,但他们不懂用电,都没有1982年7月毕业于沂水医学专科学校临床电休克专业的杨永信高明。所以杨永信还在,他们都消失了。
为了结束这些体罚的罪恶,难道我们真的还需要一次杨永信意料之外的心肌梗塞?
这让我感到害怕。
但更令我感到害怕的是,我们的这种愤怒之火会在关晓彤开学、王宝强离婚、曹云金和郭德纲对骂等消息的侵蚀下缓缓熄灭。
杨永信,庄上有座隔音的休息室,编辑部亦有壮汉数十,若你愿意来庄上验证一下你的治疗理论,我愿自费购买DX-II治疗仪和“低频脉冲治疗仪”。
我管保你在半天之内承认自己“有网瘾”。
下期请看,杨永信的“圣经”中,究竟有哪些高论。